【明藏】平安吉祥佩4

04

商隊死了人,氣氛愁雲慘霧。陸爸爸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,便叫工人把東西點清了今晚打道回成都,把換到的物品賣了就趕緊回家。隊友淒厲的死狀猶在眼前,閉眼便能想起,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回家,離五毒越遠越好,休息十天半個月,期盼半夜不會夢到今日之事。

苗疆秘銀在成都銷量挺好,外型又精緻小巧,鈴鈴作響,商隊沒降低價格就銷售一空,但一想到同伴慘死,卻怎麼也歡喜不起來。

陸謬辛對那位張大哥沒什麼印象,也沒怎麼難過,他在大漠時常看見死人,風吹起了掩蓋的那層沙漠,地下探出半顆乾枯頭顱,是逃不出流沙的受害者。能重見天日算是受到明尊眷顧,其他被流沙吞噬者多半永眠沙海之中。

除了流沙,還有喜怒無常的沙塵。操課的時候見禿鷲食人,師姐上前去揮開飛禽,將火種置於屍體之上,輕聲念經文,引燃火種。「回歸聖火的懷抱。」一旁小師妹杏眼圓睜,一眨不眨看著起舞的火焰。

在大漠裡死亡對明教弟子而言,與唐門摔死一樣不足為奇。陸謬辛想起了霧荷,捏捏肩膀,被蛇咬的傷彷彿不存在。取出平安吉祥佩,左右端詳,確認沒有磕碰到,又開始糾結霧荷說要將平安蠱送給他一事,看來是沒機會嘗試她口中保命的神奇功效了。挺可惜的,若是真有用,將來肯定能長命百歲。

商隊悠悠轉轉,換了幾次駝獸與馬匹,安穩地到了長安。雇的幾位工人想在長安城休息一陣,陸爸爸也就將講好的薪資結給他們。與其他一心向家的隊員們繼續往西過龍門,陸謬辛喝退了幾次馬賊,終也在明教與父兄分別。

此一行歸來,陸謬辛驚奇的發現,他能嗅到沙蠍與響尾蛇。更精準一些來說,他能感知毒物的氣味。腥甜的毒針與毒牙,有股奇異的氣味,他甚至能區別二者的不同。帶著這點秘密,陸謬辛從師弟成了師兄,從握不穩彎刀至精通日月雙刀,朝聖言舞得炫人眼目,難以別開,夜帝也點頭認可了他的實力。

一日何方易找人帶話給他,陸謬辛路上經過別居見到一對父女,父親滄桑白髮,女兒靈動嬌俏,問他是否知道何方易在何處。二人看上去家境很是良好,衣裳縫繡的金線就算蒙上沙粒也閃爍動人。陸謬辛指點幾下,見石子路崎嶇,便領著他們去。誰曉得何方易一見那父親直接大打出手,後者防禦卻不出招,頻喚何方易。直到小女兒喊了聲舅舅,何方易才住了手。

陸謬辛沒看懂這三人干係,也不想了解箇中故事,直覺此事深不見底,不好淌混水。何方易見到陸謬辛,想起了什麼,說現在也差不多是他領貓兒的時機了,讓他去找聖女。

溫柔親切的聖女靜靜立於水岸,陸謬辛滿懷喜悅將平安吉祥佩給聖女看。聖女說的話令陸謬辛如墜冰窖:「這只是古錢佩,不是平安吉祥佩⋯。謬辛,你把平安祥瑞借予他人了,我無法將重要的貓兒託付於你。」

平安祥瑞借予他人———他把平安祥瑞借予霧荷養蠱了⋯⋯。多年前的事件湧上心頭,從此成了他一個心結。什麼破蠱會比他的貓兒重要,這下可好,所有人都有得養貓兒,就他只有蠱,這蠱還不在他身邊。

想到自己當時差點內傷,現在陸謬辛看到葉淵早已沒什麼感觸⋯⋯才怪,真想掐著這人,要他把平安蠱吐出來。肩上老發癢,陸謬辛暴躁胡亂抓了幾下。

葉淵冷冷盯著眼前人看,一會才開口:「拜託這位大俠了,在下見一眼就死心。」應對著陸謬辛看衰的話語。冷三關翻了翻後頭的櫃子,取出畫了地圖的皮紙。「若歸來時此役還未了,定助你一臂之力。」見冷三關開始丈量路途,葉淵心一動,補上話。

「此役遙遙無期,天策府及洛陽皆淪陷,赫赫有名的東都狼四散,神策潰不成軍,戰火終將延燒至我們的江湖。屆時就再沒有你我之分了⋯⋯。」冷三關早已將葉淵歸進戰力裡頭,回頭把地圖給了陸謬辛,說這幾條路還算安全,讓他們互相看顧。

陸謬辛掀起兜帽,葉淵這才看清楚他的相貌。一雙灰藍色眼瞳,黑髮垂肩,氣質沈穩內斂。殊不知對方心裡正咬牙切齒,想把葉淵鞭數十,驅之別院。「看好了,別跟丟。」眼神對上,陸謬辛看葉淵不順眼,語氣自然也不會友善。葉淵卻不覺得陸謬辛在損他,點點頭說記著了,不會丟。

如使勁出拳卻揍上了棉花,一點快意也無,反而更令人窩火。但對方分明什麼也沒惹著陸謬辛,他也不好隨便發脾氣。肩頭搔癢更甚,陸謬辛冷哼,帶著葉淵走出豹隱洞,隨即在洞口停下腳步。鑒於這位藏劍方才失手殺了一小隊狼牙兵,他們的動作不宜過大,而他倆的輕功,一個聖火昭昭,另一個銀杏如雨,怎麼看都引人注目。而豹隱洞本來就是臨時避難之用,沒有充足的馬匹及糧食,二人只好擇過路小徑,避人耳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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